谈及陕西,有太多激怀与情愫。1998—2005,从19到26岁,人生最美好的阶段。青春肆意的我,在西安这座千年古都,宽厚怀抱中逐渐成长。回首再看,这是何等的幸运。
陕西人杰地灵,文人墨客如过江之鲫,贾平凹、陈忠实、路遥………陈忠实的《白鹿原》去年重看过,于是借来贾平凹《秦腔》。翻几日后,如同当年看《废都》一般,没了兴致。曾经分别同周老与纯玲姐聊,他们也有过类似体验。大言不惭的谈感受,贾平凹作品有些飘,不如其他两位实。
路遥卷首寄语:“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经历过后,重读《人生》,回望当年,别有一番感慨。
(一)98年之前,最远我只去过湘潭韶山冲。拎着爸爸刷了新漆的旧木箱,坐二十三小时火车,到千里外求学。所遇到的一切,对一个乡下伢子而言,都是崭新的。
翠华路萍萍饺子馆、黄家大盘鸡,建设路塘坝鱼,雁塔路海底捞,回民街烤肉串,育才路肉夹馍、花干馍,民族食堂鸡块面、手抓饭,老孙家泡馍,Biangbiang面、岐山哨子面、兰州拉面、山西刀削面、新疆拉条子………西安不动声色展示底蕴,用让人眼花缭乱的美食,撩拨着年轻的胃与味蕾。于是,兜里没几个钱的我们,组织各种球类运动,比赛第二,吃喝第一。不愁胆固醇,不顾嘌呤高,只要吃得美气!
汉斯与太白,是最好的催化剂。夜宵摊上,抓一把钢钎串的肉板筋,油汪汪肥瘦俱全,金黄表面裹着辣椒面、孜然粉,烤得火候恰到好处。撸到嘴里,麻、辣、鲜、香、烫,五味翻滚,佐一口纯正麦香味汉斯,胡吹不知所谓的将来,热火朝天气氛可以点燃夜空。多少次被老杨、大谷灌翻,坐在拉面女郎底下台阶,不肯回宿舍。
春天,西郊灞桥垂柳下,浐河浅滩畔,春游野餐;夏日,终南山巅寒风凛冽,沿着木栈道溯溪前行,领略隐者避世闲情。秋起,创新路法国梧桐叶尽染,作文www.yuananren.com洋洋洒洒铺得满地浅黄。系紧围巾,踏叶急行去1区教室上课,还得给宿舍熟睡的兄弟顶点名。冬至,白雪皑皑掩住古城,若是登及城墙,或爬至大雁塔塔顶,视野开阔,鸟瞰全城不觉间心胸也豁达起来。西安的美好,不仅在景,更在于人。认真严谨的师长教书育人,授我知识;六号楼的兄弟们朝夕相处,伴我成长;那些老乡情谊,同学友爱,一直都温暖着我的人生道路。
青春少艾,最不缺乏爱慕。只是,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也爱过正当最好年纪的人。却,不懂得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应该珍惜什么。这和高加林何其相似。
(二)99年暑假,与老黄、惠军一起,三下乡去延安。他俩弹吉他,我唱歌。
白天演出,晚上住延安大学礼堂。闲时,去路遥墓地拜祭。在延河侧,山岭上,先生面朝他热爱的土地,安详长眠。墓碑前,尚有一簇白菊花,陪伴。我们感慨世事无常,惋惜英才早逝。
或许人生不完整,才会有种残缺的美。
(三)有人说路遥《人生》与《平凡的世界》同质化,缺乏变化与突破。我倒觉得,他写的就是自己,驾驭长篇时,或许笔力有所不及,但至少他真诚。
我们为高加林命运起伏跌宕,而感叹扼腕。在波澜壮阔的时代变幻面前,个人力量虽然微弱,但抗争过,努力过,纵使失败又如何?巧珍为爱全心付出,最后未与爱人厮守,何尝不是幸事?如果勉强一起,柴米油盐生活琐事,会将她与加林差距放大。“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最美好的爱情,或许是终未成眷属,只有纯粹的挂念。
伟大的作品往往都是悲剧,我喜欢《人生》的结局。不是因果宿命导致高加林重回家乡,而是人生虽有许多选择和岔路,但会让你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人生,充满希望。
笔行至此,忽然想起梁晓声的《年轮》。电视剧主题曲,有句歌词曾经深深打动我,“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浪”。
西安,有我人生最精彩的片段,有我流浪的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