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到家没能立刻打开的理由之一，是书名已经让我犯难，有“看不懂”的压力。别人可能很熟悉作者，而我却想起碧桂园。
先说这本书的“不足”之处：匆忙，有点应付成书，虽然选题其实不错的。开始，我是一目十行，因为最近的阅读主题和书的内容都无关，以前的阅读记忆又忘得差不多了。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又回头重读。摘抄些笔记吧，对我自己是有用的，对别人也有用，总比看我胡说八道强。
康熙曾经营造了传统中国的最后一个盛世，然而晚年自述，说的都是辛苦和疲惫：“予年将七旬，在位五十余载，天才粗安，四海承平。虽未能够移风易俗人，家给人足，但孜孜汲汲，小心谨慎，夙夜未敢少懈，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
由于没有地方可以讲善恶，讲是非，讲人伦，讲规矩，儒学的种种道理便在精神上与那个时候的士人离得越来越远。南北朝的世族是群体，他们凭藉先人留下的历史厚积而能岸然自立。五代的士人则是个体，面对满地兵气，最易消磨志节。因此，他们出仕便是依附，大半没有养其廉耻之心的直觉自律。
赵宋一代始终与边患相伴，在弱势中由北而南，最后在元人的铁蹄下成了被夷灭者。此后八十九年是中国历史上的元代。
元代以蒙古人为帝王，功业重在外征。随着军队和商队西去，中国人累积的文明第一次大规模地流向了欧洲。
同一个过程里，西方的商人，教士，工匠，艺人则纷纷东来，他们带来了出自欧西文明的宗教，数学，美术，历法。
当蒙古以外征为功业之日，其本色在剽悍。而一旦入承平，则岁月容易消磨剽悍，而武功则不能化为文治。
前朝的阴影不散地罩在后朝的头上，其内在含义正是历史经验在延续中的固化。作为中国历史上的最后一个王朝，清代不仅承接明代，而且承接周秦以来的二千多年。因此，它所拥有的历史经验会比任何一个时代更多。
宋代以后，中国就少盛世。因此，康乾之间的百年盛世使十八世纪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伟大时代。
张之洞主持军务之日先期以筹饷供台湾，广西，云南见功。筹饷虽非接仗，而当年湘军群帅各说甘苦，都共认兵火弥漫之时，筹饷比带兵更难。
辛丑年李鸿章死，后一年刘坤一死。前者是淮军的最后一个大佬，后者是湘军的最后一个大佬。张之洞以曾经的清流移入洋务。然而与李鸿章作比较，其身心之中又始终保留着清流生涯留下的种种惯性。这些小珠子串起来，也算是有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