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中所描述的乌托邦从一开始就带着某种微妙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来源于极度的稳定。充裕富足的生活一直是我们追求的对象,而假如生活足够充裕富足,我们是否仍然需要自由?
小说最吸引我的部分并不是故事情节,却是后面的长达二百页的后记,作者在其中阐述了自己的创作意图以及创作背景,小说本身的叙事手法并不显得过于诡谲,作者用素描的方法展现了整个“新世界”的图景。而这一切的镜子正是一个“野人”,但是人们在镜子中照不出自己。
阿尔法的设定使我对优生学的学说产生了兴趣。这一学说由达尔文的表弟高尔顿提出,最初服务于统治者和社会精英。高尔顿受达尔文自然选择论的启发,在1869年出版的《遗传基因:关于其法则和结果的探究》一书中,他鼓励在该国宣传和增加优良人种的数量。最初我也认为优生学有利于提高人类素质,但是查阅资料后发现优生学其实在历史上有种种弊端。
消极优生学和积极优生学是不同的。消极优生学旨在消灭落后人口并对其进行绝育,积极优生学旨在提高优秀人口的基因质量,二者无一例外都是为精英阶级服务的产物。说到底,凡是能够使人参与进去并使用权力的事,都会产生腐败,最后演变成对弱者的一种戕害。

就像社会达尔文学说一样,高尔顿的优生理论也是一种骗局。基因劣势是否不能为社会做出贡献?如何衡量基因落后的标准?法律是否能在其中起到恰到好处的规范性作用、又不至于冷漠而不近人情?在工业资本主义的背景下,优生学只是加快效率的噱头,“社会性的人并不是白蚁巢里的工蚁,尽管热爱集体和工作看上去是那么有效率、对某些人来说是那么美好”。
它解决了我的一个疑惑:人的独特性究竟是否是后天环境所造就的?如果环境的大体相似能够像流水线一样源源不断的生产人才,那么人就终将成为量产化的工蚁,但我不得抱歉的承认这一点虽然暂时无法实现,但它迫近的脚步从没有因为什么而停下。
如果你没有意识到它,而对终将实现的一天毫无所谓,你发现你热爱集体,工作快乐,对意识的侵蚀耸耸肩,得恭喜你很适合这个时代,而且终将成为一个正常人。但是什么是正常呢?人并不是工蚁似的集体动物,“而是大象似的社会性动物”。工蚁足够完美、足够契合,因此被叫做机器,而非感情完善的人。
“人是否正常是与社会契合的程度有关的”。在高效率的集体都市,人们不欢迎特立独行和思想消遣,高度的感官刺激和高频率的消费就能满足每一个工蚁,工蚁终将被撕裂又缝合、粘接在经济发展的大网上,烧灼烤炙并贩卖。
书摘:说到底,人是拥有自然存在的独特性的。假如否认了这一点,就会陷入误区,我们会毫不留情地抹杀阻挡消费的一切绊脚石,哪怕正是同理心使人之所以独特于其他种族。抹杀基因、抹杀高雅艺术、抹杀哲学,替代以简短重复的口号,充满愤慨和刻意强化过的激情,给思想催眠,让人们都安睡牢狱的温床。囚禁从未停止,也不会结束,正如总会有一个野人把苏摩扔出窗外。自由是先天存在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赋予或替代。
民主投票仍然会导致极权主义,人们并不能判断宣传的真假,在演讲中充斥着技巧、表演和激情,人们追捧激情、并沉溺于激情所带来的各种感官感受,年轻一代因为类似的情况被驯化,“乖乖地呆在这个社会”,并享受它所带来的一切红利,作文www.yuananren.com比如苏摩,再比如镇定剂。我在日常生活中有时会无意义地追求痛苦,痛苦使印第安人清醒,而我也愿意成为一个野人,承受由此带来的一切代价。“我选择了感受痛苦”。
此刻我明白了那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是什么,那种微妙的不谐感。我是没被驯化的野人。可是这是否因为我神志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