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恶童/不正常的人/不符合期待出生的人的故事的背面,是拥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孩子的正常家庭,该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不同寻常的孩子。
讲述的是1960年代,秉持着保守家庭幸福思想、期待拥有多个孩子而结合的海蕊和大卫,在孕育的第五个孩子班是不正常的孩子时,是如何面对的并不温情的故事。
在班出生前,这个家庭是看起来优渥幸福美好的家庭:海蕊和大卫拥有了四个美好的孩子,一栋富裕的父亲赠送的大房子,每逢长假,海蕊和大卫会在大房子里举办聚会,以尘世的“天伦之乐“一般的幸福吸引着所有亲朋。

但即便班出生前,这个家庭也并不是表里如一、甚至有点镜花水月:大卫和海蕊并没有负担房子的能力、也没有负担这么多个孩子的能力,而只能频频向大卫的父亲詹姆斯索取钱财、向海蕊的母亲朵拉丝索取人力,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是一个索求无度的家庭。
班的出生更是打破了表象。班是一个从在海蕊肚子里就不断和海蕊对抗的人,力气巨大、对世事缺乏理解,或许可以称为“返祖”,海蕊认为他是外星人。
在班出生后,家庭里的所有人都遭逢巨变:三个大孩子路克、海伦和珍无法面对一个残暴无度的弟弟,第四个孩子保罗无法面对不再关注自己的母亲,大卫和海蕊无法面对奇怪、不聪明的孩子。而家庭外的其他亲人,更是一个个远离。
于是在大卫的母亲茉莉的帮助下,大卫和海蕊试图将班送走——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以非自己操作的方式杀死班,希冀回到原来看起来温馨幸福的生活。但是这种尝试在海蕊接回班之后失败了,家庭走向不可挽回的分崩离析,最后,路克海伦和珍去了寄宿学校,受到班影响最大的保罗留在家里,班跟着其他坏孩子离开家。大卫认为自己不再拥有一个孩子、海蕊也只拥有一个孩子;海蕊一边害怕着班,一边又在想“她的”聪明可爱的保罗去哪里了。
读这个故事是很害怕的,尤其是当我发现自己似乎也会怨怼海伦为什么要接回班时:明明从道德上来说,这是正确的选项。这也许印证了我本质上也是个自私的人。
到第五个孩子时可能才真正在描写现代女性的障碍:面对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迎接、甚至有点疲累的怀孕,身边人能习惯的是母亲的不舒服,因为这只是母亲在独自忍受,也许还会为此唱赞歌;而不能习惯母亲的脾气变坏、爱哭与焦躁,作文www.yuananren.com因为这会真实地影响身边人的生活。多么讽刺。而母亲却要真实地对抗不舒服、脾气坏、爱哭、焦躁,和随之而来的身边人的不理解、疏远。
而在孩子出生后,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才能讨人喜欢,但一个不同寻常的孩子却永远是母亲的耻辱,是世界责怪母亲的泉源。
好像另一本书是从班的角度讲述这个故事,可能又是一重的令人心碎。我在能与海蕊、朵拉丝甚至保罗共情的同时,也会暗自思索,对班来说,这又该是一段多么可怕的成长的路径呢:从出生起,母亲和家里人就因为他不同寻常的长相预设了他的不正常,甚至可能犯罪;在成长过程中被抛弃,被母亲救回、而母亲又在自己感到不快时以再次抛弃威胁他。最后班离开家,是否意味着他已经不再怕被母亲抛弃这重威胁?无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