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1962年,一对叫董均伦、江源夫妇深入“层层岭、重重山”的沂蒙山区,行万里路,找千人谈,记录下齐鲁大地血脉深处的民间故事的一代奇书,同时也是“汪曾祺书单”中唯一的民间文学作品——《聊斋汊子》(我第一次看到这本书还都成了聊斋汉字,结果正确一个是cha(四声))。
说起聊斋,第一就让人想到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蒲松龄的老家在山东,在层层岭、重重山的沂蒙山区,他们把神话传说一类的故事都叫作“聊斋汊子”,联合出版社这次新版的《聊斋汊子(上下两册)》是从老版中删除了较短篇幅的故事,又在续集补录了十几则,长长短短的101篇故事,都是董均伦、江源夫妇二人历时半个世纪从搜集无数故事中整理选出的,这些故事都是来自齐鲁大地口头文学,有的优美,有的惊奇,有的荒诞,有的浪漫......读起来,就彷佛像回到小时候你端起小凳子坐着葡萄架子下,手拿蒲扇的爷爷奶奶坐在老式摇椅给你娓娓道来的传奇小故事一样,充满了趣味。

如果要问《聊斋汊子》是怎么样的一套书,我想说《聊斋汊子》是一套很“土”的书,从故事到语言都显露出“土言土味”,但是这种“土”也是一种力量,这些故事是他们在沂蒙山深处的村庄,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一个一个问出来的,然后再一笔一笔的书写在纸上,原汁原味的呈现才是对故事最大的敬意,也是那些还记得这些民间故事的传播者最大的敬意。
作者董均伦在谈到《聊斋汊子》和民间故事的时候,借了一句关于张果老的谚语,说“问了多少人,不如这老汉,不是倒骑驴,万事回头看”。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看《聊斋志异》的时候,只能评价:这是一只好妖,这个人怎么这么坏,而等我出生社会后再看《聊斋志异》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番评价,没有了非黑即白评价,因为好像从每一个故事里能看懂故事的本质,只是通过妖魔鬼怪映射着百变人心与人性,而现在看《聊斋汊子》就好像在看人情世态,看人世态冷暖。
《聊斋汊子》的故事里讲天说地的,从南到北的,从东到西的,有的蕴含了人民对乡土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阳,也歌颂了劳动人民的勤劳与智慧,善良和美好的思想感情,而这些故事就也是乡土村民一代一代通过口头传播的,又在经年累月的传播中,加入一些新鲜的灵魂,茶余饭后谁都可以听故事,然后成为传播者,一代一代口头相传下来,如果不是董均伦与江源夫妇这场历时半个世纪的走访与整理,也许不知道某一天这足以传世的文学宝库就在时间的洪荒中被遗忘了。
《聊斋汊子》里有101个故事,有以勤劳致富为主题的《大冬瓜》、《银娘娘》,告诫人们不要忘恩负义的《要龙眼》,贫农反抗恶霸昏庸官的《高角地主》,嫉恶如仇连仙物都不当宁可在人们粉身碎骨的《娑罗木》,以及鸟兽的由来《找姑鸟》以及很多无厘头的故事《匠人奇遇》、《枣核》等等,曲折离奇、怪诞不经的故事,折射出的是民间智慧,我们在看的过程中能一边笑,笑完后又能从众咂摸出一点人性的味道出来。
而现在,《聊斋汊子》新版见世,整理的董均伦与江源夫妇虽然已经过世,但是他们的努力与付出,才把这份珍贵的文学作品留给了我们。就好像是取自于民的故事,再次让更多的民众读到了,如果民众一代一代的再次传承下去,作文www.yuananren.com让这些故事不要消亡于浪潮之中,便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
就像董均伦在《画里人家》写道的那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有山有水,有江有湖,中国的地方可是宽漫!自古到今,不知道出过多少奇事。”这不只是101个故事,更是101种人生,101个灵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