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洁若笔锋细腻，词句略显晦涩，但有给到读者更多信息量。崛川侯爷把宠爱的侍童填桥做人柱，赏赐良秀女儿红色袙衣（老男人送贴身红内衣给一妙龄少女，你品品）…其事可见其人
从稚子文殊画像这件事看，前面填桥的“侍童”其实就是小姓，侯爷的枕边人。侯爷当下宠爱谁，就让良秀给谁画像。所以良秀画谁谁死只是表象，底层逻辑是：侯爷宠爱过的侍女，最后都得疯病死了。
道貌岸然的侯爷，似乎有残害枕边人的恶癖。
——良秀对此心知肚明，他把笔下神明画成一副卑鄙嘴脸，很难说不是指桑骂槐。举世混浊，越清醒的人越可怜，这次轮到他女儿了，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楼适夷笔锋畅快、直白，读起来颇爽利。让人感觉故事讲述者是个没文化的碎嘴侍从，唯唯诺诺地把侯爷奉若神明，有点子马大哈——或者说，透着一股可恨的麻木不仁。惨绝人寰之地狱变相，正是映在这样麻木的一双眼中，才更显得讽刺意味十足。
但庐山多面，侍从多次文过饰非（越抹越黑）显得非常刻意，后来更是直言自己“只能看懂一目了然的东西”，装傻充愣到了极致。可否理解为，正是因为太了解侯爷为人，所以不敢明言犯讳？服侍侯爷二十年，洞鉴一切，但侯爷身边只容得下傻子。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被侯爷的牛车撞了都是一件幸事，而良秀傲慢自大，良秀的女儿也如此不识抬举。父女俩的下场是注定的，地狱早已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了。恐怕良秀企求侯爷演示烧车时，已对未来有所预见。连日的噩梦，正是他潜意识里为女儿、为自己安排的结局。
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一切都付诸地狱的烈焰中吧！名为良秀的猴子，其实就是画师良秀真实内心的写照，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火烧死，父亲亦如置身烈焰般痛苦。良秀不是痴迷艺术而忘却人伦，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所幸，现代人不用忍受这种绝望。
楼适夷译本虽然在细节资料上有所欠缺，但文字自有极强的感染力，人物形象刻画生动，所想表达的况味读者已然明了，一两个人物侧写的小细节就无足轻重了。
赵玉皎版，论细腻不如文洁若，论文笔不如楼适夷。